游不出,那無形壁障的十呎海域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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艷紅的魚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,如同璀璨的紅寶,閃爍而耀眼的光芒,自在暢遊的任海水漲落翻逐戯浪。
那份天地寬闊任意恣游的姿態,終止在,一場莫名的漁獵行動裡。
當悠悠轉醒,身邊盡是各類相異的魚群,爭食著,鐵桶中的殘蝦碎肉。
景色全非。幾許稀疏的海草照耀在長條狀莫名的發光物下,少了海潮激浪衝滾對流的養分,原本翠綠的海草現在土黃乾扁的可悲。
巡游在陌生的新天地裡,少了遷徙新居的感動,卻多了物換星移的恐懼。
『咚!』
悶沉的,強重的撞擊聲回響在流動停滯的水域裡。
鮮血自額前炸開,染洗著無法闔上的魚眼,紅寶般的魚鱗在血色中越顯妖艷異麗。
一道無形壁障,痛,是唯一的真實。
慢慢的...游退了幾步...
什麼也看不見...明明對面也是同樣灰濁無明的水域...為什麼過不去...
過不去...什麼也...看...不...見!!!
咒語般驚醒似的終於知覺了毛骨悚然的害怕。
逃!
轉身奮力直衝是唯一本能能回應的動作。
『咚!!』
更重,更痛,更深的傷,在剎那透過體表將愈發顫抖的疼和恐懼刻進了脆弱的神經,烙印下永世不忘的自我設限。
永遠
游不出的
十呎海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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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唯有真正曾在傷痛中絕望的...才明白──自由...真的,不過是一種幻想...》
人類是種奇怪的動物,自神創世紀初開始,直至滅世,人一直,都是種奇怪的動物。
可以為了滿足自己的視覺享受,剝奪,另一種生命的自由。
也可以,為了沽名釣譽的慈悲,放生,自以為是的、還給,另一生命天賦應有的,自由。
紅魚終於回到了大海。
那湛藍清澈的海洋,盪漾著金黃明亮的陽光。水裡的海草,隨海潮搖擺的異常活潑,那永不凝滯的潮水,帶來自深海捲上的有機物,供養著大陸稝無數的生命。
那是記憶裡應有的藍色,應有的呼吸,應有的潮浪,應有的光芒。
景色,依舊。
紅魚輕輕的擺了擺尾巴,輕輕的往前游了一段距離。
岸上的人們,尖叫,歡呼,感動的相互擁抱。他們終於又做了一件善事。
游不出的...十呎...海域...
人們發現了小紅魚的詭異。
任憑浪潮起落,日換星移,小紅魚始終,徘徊在同一片海域。偶爾的直游,後游,左游,右游。更多時候,只是,繞著圓圈打轉。
竟然,繞著圓圈打轉?不多不少正好十呎海域。
旅人們傳為奇談。爭相競訪。
小小的渡輪上,旅人們,齊坐在搖搖晃晃的隨浪而蕩的小小渡輪上,恣意觀賞著,和身旁同樣素昧平生的遊客,交換著討論的心得。
更多的,是三不五時自小小渡輪上傳出的嘲笑聲,那些...自以為自由的、自主的、獨立的、擁有過分幸福的人們,大聲大聲強烈且自信評斷著:那無知的魚,竟只是淺短眼界,不明白海洋的遼遠深沉,竟只是,故步自封的把自己困囚在十呎海域裡。
無形...壁障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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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色
在記憶裡的蕩著...漾著...
痛,
是唯一僅存的真實。
唯有真正曾在傷痛中絕望的,才明白──自由,不過是一種幻想。